這段訪談由古文明考古學者 Ed Barnhart 與 Lex Fridman 交談,主題橫跨美洲與世界各地的古文明起源、考古發現、宗教與祭祀、古代科技、以及對未來的反思。以下為重點整理與精簡說明:
1. 失落文明與考古新發現
Barnhart 認為「尚未發現的古文明」確實存在且會陸續被發現:像 Göbekli Tepe、亞馬遜內陸的幾何土堆(geoglyphs)與 terra preta(人工黑土)等,改寫了人類文明起源的時間與位置認知。他對「亞特蘭提斯」持懷疑態度,認為柏拉圖的故事可能源於像聖托里尼 Akrotiri 這類因火山崩毀而被掩埋、保存了高水準文明的實例。
2. 美洲的最早居民與遷徙路徑
關於人類何時抵達美洲,Barnhart 提到傳統的 1.25 萬年前理論仍在,但近年 DNA 證據顯示可能至少有三萬年、甚至早至六萬年前的移入情形。主流仍支持從西伯利亞經白令陸橋或沿海移動的模式,並強調是多波次、以探險者與較大群體混合、分散並在南美建立早期群落的過程。
3. 南美文明的早期中心:海岸、安地斯與亞馬遜
秘魯沿海(如 Caral、Aspero、Huaca Prieta)展現非常早期且宏大的聚落,Caral 可追溯至約公元前 3200 年。Barnhart 指出南美有多個文明發源地——海岸的複合技術、安地斯的石造/梯田技術,以及亞馬遜的宗教與人物觀念(如祭儀、薩滿經驗),三者互動是文明發展的關鍵。他也強調亞馬遜並非無人,且大量人造地景與 terra preta 顯示人類在那裡塑造與管理過環境。
4. 金字塔普遍性與起源動機
金字塔或錐形墩狀建築在全球多地出現,Barnhart 視其為「結構力學與社會象徵」的自然結果:在沒有鋼筋與水泥的情況下,要建造穩固而高的建築,厚基座逐步收腰成塔是合理選擇;同時建造大型紀念物亦可作為記憶、宗教與政治意義的塑造(紀念先祖、彰顯集體功績)。另外某些起始堆土也可能源於實務例如廢棄物掩埋。
5. 宗教發展、蜕變與「有牙的神」
Barnhart 提出一個具爭議但有趣的觀點:安地斯地區(從查文 Chavín 到後來的文化)出現一個連續可追蹤的「有牙的神」意象(fanged deity),這神祇帶有豹/蛇等變形特徵、帶頭顱與治療/戰鬥雙重面向,並延伸為 Inca 的 Viracocha。他認為宗教思想在亞馬遜—安地斯—海岸的交流中逐漸演化,並經由朝聖中心(如 Chavín)擴散。
6. 薩滿、迷幻劑與宗教體驗
Barnhart 強調迷幻植物(ayahuasca、聖佩德羅仙人掌)在南美宗教、治療與宗教經驗形成上扮演重要角色,可能促進了宗教象徵、圖像變形(轉化形像)與神話的發展。他也討論了「被催眠的死亡/近死」經驗在多文化中如何成為宗教與製度化儀式的一部份。
7. Moche、Olmec、Maya 的互動與文化特徵
Moche(以其生動陶器、性與頭獵圖像著稱)呈現祭祀、剝奪、醫療與搖滾/音樂結合的宗教實踐(Barnhart 半開玩笑地說:「sex, puppies and headhunting」)。而 Olmec 被視為中美洲宗教與符號體系的早期輸出者,Maya 文化則在時間、曆法、天文與象形文字方面有特別的成就。Maya 曆法(Tzolk’in 260 天、Haab 365 天與 Long Count 的線性計數)反映對循環與長期尺度的深刻關切。
8. Maya 的書寫系統與Quipu
Yuri Knorozov 對瑪雅文字的解碼為一大突破,顯示其為表音與語素混合的體系(節拍/音節)。而 Inca 的 Quipu(結索記錄)可能既記錄數字亦承載語言內容,可惜西班牙殖民時期大量被摧毀,仍有學者試圖破譯。
9. 北美的「土丘建築者」(Mound builders)與 Cahokia
Barnhart 指出北美也有高度複雜的城市文化(如 Poverty Point、Cahokia),這些由土堆、塔基與聚落構成的大型中心,曾有人口密集、等級制度與宗教活動,但歐洲人的到來與疾病造成巨大破壞與文化斷層。
10. 歐洲接觸的影響:疾病、崩潰與斷代
殖民接觸帶來的細菌與病毒(新世界缺乏免疫力)導致高達九成死亡的估計;Barnhart 認為很多知識、紀錄、祭儀因此在短時間內消失,造成文明知識的永久斷裂,是人類歷史上的重大悲劇而非單純軍事征服。
11. Aztec、Inca 的政治與宗教特色
Aztec 的軍事與俘虜祭祀制度、以心臟祭獻、以及在美感與暴力並存的文化特質令人印象深刻;Inca 則以行政、道路、徵調勞力(mita)與廣域資源配置見長,帝國化過程中以管理與社會保障吸納各地社群。
12. 巨石與古代技術的可能解釋
對於 Inca 精密的石砌(tile‑fit)與搬運大石的能力,Barnhart 提出有爭議的假設(例如以化學方法處理石面、或利用酸性物質改性)並表示需要科學採樣與分析來驗證。他強調別急於把「超自然」或「外星」當作首選解答。
13. 對 Graham Hancock 等「另類」理論的看法
Barnhart 對 Hancock 個人保持尊重,但在學術結論(如單一失落高級文明是全球文明源頭)持保留甚至反對態度;考古證據目前更支持多地、平行或互動發展的模型,而非單一「種子文明」概念。
14. 考古學的困境與謙卑
Barnhart 多次提醒:考古學面臨巨大不完整資料、保存偏差與解釋不確定性。每個新發現可能推翻舊假設,因此需保持開放與自我懷疑,同時尊重當代原住民族口述歷史與知識。
15. 對未來的態度:警覺但樂觀
Barnhart 雖然警告氣候變遷與人為危機(核戰、快速科技變動)可能帶來巨大風險,但仍抱持人類創造力與應變能力的樂觀:人類在危機中往往發明與重組社會。他也建議應同時「適應」與「減緩」氣候變化,而非只抱持樂觀改變想像。
總結:這場對談把美洲古文明的豐富多樣性、考古方法與不確定性、宗教與迷幻體驗在文化形成的角色,以及現代對古代的誤讀或神話化都鋪陳得很清晰。Barnhart 鼓勵保持好奇也保持謙卑:對古代世界的理解既可以被新證據翻轉,也能不斷豐富我們對「人為何成為人的」想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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